{SiteName}
首页
鼻骨骨折治疗
鼻骨骨折原因
鼻骨粉碎性骨折
鼻骨骨折护理
鼻骨线形骨折
鼻骨骨折价格

岁月如歌冯磊ll那车那路那人

冯磊

那车那路那人

长篇回忆录,还是很有味道的,希望你能喜欢!

一、逝去的景象

仍在我心里萦绕、历历可数,宛如老戏迷重看一场戏

上天赐予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然财富最奇特的是记忆,有些事一旦过去就过去,连斑驳残破的印象也没有;有些事却总忘不掉。三四十年了,我在四师原工建团汽车队那些“逝去的景象”仍在我心里萦绕、历历可数,宛如老戏迷重看一场戏,哪怕演员错了一个台步、一句台词都难逃老戏迷的眼睛一样。

当把那些尘封已久的故事写成文字别湮没在历史中,就是尝试用文学的笔调心悦诚服地超越、拓展和认可在我心的存在!

年7月的一天,四师原工建团汽车队的老战友在伊宁联谊。大家一看到当年的一张张老照片就如同一贴贴和善、一声声呼喊,让一张张风尘变化的面孔在几秒钟内还原当年荣光焕发的样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籍着别人的故事讲自己的内心,籍着自己的内心讲别人的故事,逝去的景象就像剥茧抽丝越扯越长、越抽越多,挺艺术挺散文的语言便有感而发地从每个人的嘴里冒出来。

主持请杨友谊讲话,他喝了一口水轻轻咳嗽一下,端起酒杯站起来温和地环顾一下会场,仿佛打了腹稿情意深长地说:“这次从内地回来我拜见了拜什墩拜见了我人生长河中度过最宝贵五年时光的车队。想说的话很多,说出来又挺零乱。纵使车队不存在了,但想起它心就暖暖的,对我依然起到精神引领作用。就像心里的油墨画不随时间流逝而淡忘。我常梦见车队:那次王指导员浓重的山东口音像天外来音,在我脑海里层层叠叠地摩擦发出擦擦啦啦的响声:‘杨友谊你回来吧!车队需要你!’这个梦从我离开车队就做,不是做一次隔几年,而是每年都做。每次做这种梦没做完我就突然醒来,楞怔地坐在床上:我不知道,当年是啥事件刺激使我终身条件反射?是否我的潜意识功能很发达将当时的情景定格在脑海里?但我知道,梦境是潜意识的直接反映。只有亲身经历印象深刻的事才保存于潜意识中。”

杨友谊的话音一落,恰逢其时,我的手机接到原车队党支部书记指导员王官民在外地旅行打来的“冯磊,请你转达我对大家由衷的问候和祝福!这些年我和大家联系少了。但浓浓的难以忘怀的战友情就像喝到嘴里的‘伊力老窖’回味绵长!就像伊犁河水在我心里流!那时候我在车队这支有战斗力的团队中得到的同比我在任何时候的生活经历得到的都多……”令我惊讶的是,他讲话的声音依然那么洪亮而有感染力,顷刻间推倒我想象了他一千遍的,受固有习惯判断一个人年龄的精神状态的认识,他毕竟七十七八岁了。

那天,大家说到车队年轻驾驶员向老驾驶员学习驾驶、保管车辆和排除故障技术的好风气的原因,驾驶员袁利华分析得透:

“一是有好的带头人。指导员王官民,倾力抓职工政治思想、技术培训和基础文化教育工作,掀起一股学习热潮;队长张金山在一次培训会上动情地说:‘我们应该把这次学习看做是提高综合素质的契机!为了车队和自己,为了更好地跑车,脑袋瓜该到补充一点新知识、新东西的时候了!’;二是一批上进心强、爱动脑筋的年轻驾驶员调动起来:李强、陈建奎、杨友谊、王建国、张金富、王顺建、杜玉民、王争鸣、宋廼长、王智、张戈锋、吴技周、吴新平、顾兆勇、王丰秋、谢海生、郭国良、金庆云、冯磊和我,及晚两年开车的范建林、陈广林、胡斌、于柯、岳自力、陈卫华、张荣成、陈少如、刘长海等;三是运输任务饱和,驾驶员压力小,单位有啥活动都踊跃参加。”

袁利华的话音一落,我讲述年6月下旬,我和张戈锋的车往喀什拉货空车返回,近八百公里用牵引架互相牵引的故事:张戈锋的车从喀什开始牵引我的车至拜城县国道路口;车从深山峡谷走出至国道的那拉提时,换我的车牵引张戈锋的车至拜什墩。

那天,张戈锋坐在我的车副驾驶坐上,车在国道蜿蜒起伏的柏油公路上疾驶,轮胎与路面摩擦的扎扎声,宽阔的伊犁河谷大草原、弯弯曲曲的巩乃斯河、巍峨的西天山和漫山遍野随季节变化色彩的野山花从眼前一一掠过,摇曳着我们一路说笑往家赶的心情。

我们无例外地又谈起驾驶方面的话题。不揣冒昧地说,我驾轻就熟地炫了一路独到的减换挡方法,算是将训练成果学以致用。

张戈锋曾几次乐滋滋地对我说:“看你开车是一种享受”。我当然愧不敢当这般评价,不会当真更不会沾沾自喜。但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还是有,挺爽。那几年我和他交流驾驶技术、行车安全和保管车经验等话题相对别的同事多很多,亦很随意很开心的事。

张戈锋有神的眼睛,黑亮的头发,宏亮的嗓音,直直的腰板,一看就是个利利索索的人。后来到团团委工作。现退休定居伊宁。

一般讲,跑队车带牵引架主要是预防车辆抛锚救急用。我们那次互相牵引车辆如此之长,在当时也是许多驾驶员想都不敢想的事,仅仅只是为了节省一辆车的油料。“大锅饭”时期油料节不节省与驾驶员个人收入并没有挂钩,都是工人的自愿行为。再说,牵引车辆本身也存在一定安全隐患,若现在早被交警查过几回制止几回了。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那时候就是那时候,就容易发生这种事情。包括,“三句话不离本行”等等“补充一点新知识、新东西”的情形,都是工人的自觉行动。可是,后来这些东西都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我现在还能邂逅那时候的那车那人那路吗?绝对不可能了。

马克.吐温说过:“历史不会重复,但会押韵。”

所以,我们现在对某些往事的认可,正是我们对某些缺陷的反思。

二、我遇见的几个人

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找到上天赐予每个人的天赋

那天,看到古希腊物理学家阿基米德的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地球。”用物理的杠杆原理说明科学力量巨大无穷的道理。我就想起年2月初的一天,我到团汽车队工作的第一天及之后一年,在车队修理班遇见的对我人生起到支点作用的几个人。

黄成友,车队驾驶员,三十五六岁。他的眼睛不算大,但明亮有神。我认识黄师傅是年7月我从乌鲁木齐回伊犁坐了他的车。第一次与职业驾驶员讲了许多话,连他的车号57—都记住了。他如数家珍地说:“57代表新疆,是伊犁地区的车序号。”

没想到,我到车队修理班上班的第一天,由中学同学王顺建带我修理的第一辆车是黄师傅的车。这算不算巧合、算不算缘分?

后来我对大个子、腰板笔挺、从江苏徐州参军进疆的黄师傅比较多地了解了,并在心里打下深深地烙印:他是一个干活快、吃饭快、走路快,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常让他的衣角和油黑的头发飘起来,人就显得潇洒、帅气的人。那次他乐滋滋地说:“这些习惯都是在部队培养起来的。”他还是一个爱看书、爱看报、心眼活泛有思维见解的人。车队老工人中属他文化程度比较高。

从性格上讲,他就是个话痨,聪明伶俐、快人快语,尖尖的鼻子下那张健谈的嘴巴,起话来像崩豆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通过声带从胸腔里蹦出来,东拉西扯外面一些很新鲜而叫大家感兴趣的故事。像电影里的什么人物,有股子天然的不是经过刻意加工的幽默感。

我对他印象最深也最佩服的是,作为职业驾驶员宛如压紧的弹簧浑身始终充满跃跃欲试的力量,那种不知疲倦、精神饱满的工作状态;那种不畏困难迎难而上的意志品德;尤其因货源紧张,他是车队最先在外“找货”的驾驶员的人脉渠道和经验路子非多数驾驶员企及。

靳乐芳,车队修理班班长,三十六七岁。他喜欢穿一套退色洗得干净的军便装,个子不高也不算英俊威武,但乌黑的眼睛特别有神。

后来知道,从江苏徐州参军进疆的靳师傅,精通汽车修理、钳工技术,电器、绘图都老道,天生一个具备五星级动手能力的人。

最主要的是,脑子活会管理,点子多得像飞行员跳伞一个接一个。车队集中进这么多新工人,表面看修理班壮大了,其实不然。以前汽车修理比较难的活送团修造连,现在得自己干。那次车队领导坚定信任地对他说:“老靳,把这批青年人赶紧培养起来是你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就靠你了!”靳师傅,没有辜负大家对他的期望!除了自己了得之外,他就是向我们传授修理技术的第一人。有些人很快成了技术骨干。一年后,十六名驾训队学员就是从修理班挑选的。

靳师傅和黄师傅他们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先后调回原籍工作。我感觉江苏人落叶归根的愿望比其他省份的人强烈。

王顺建,早我进车队修理班工作。我到车队上班的第一天,就是他带我第一次修理汽车。现在我想起第一次听他向我逐一讲解拆卸汽车部件的顺序和注意事项的情形,心里便涌起亲切的暖流。

他胖乎乎的脸蛋,皮肤白皙,面颊微鼓很质感,浓浓的眉毛下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特别明亮。他处事大方活泛;爱动脑筋、善于钻研。当学员像学员;当驾驶员像驾驶员;在干部岗位干得也风生水起。

我知道,他上中学就爱好无线电。若上帝给他一个无线电的深造机会,凭他的灵巧与潜质,其人生轨迹该着另一番精彩了。

一言以蔽之,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找到上天赐予每个人的天赋。但在那个特殊年代很多有特长的年轻人靠运气伯乐识马,老天爷不给,运气便不属于你,所谓的爱好和天赋慢慢就荒废了。

我想起王顺建,在修车中被汽油严重呛着的事故:年5月的一天,他用油管从汽车车厢上的油桶里往油箱抽汽油,因没经验,用嘴巴吸油管,油管没立刻离开嘴巴,汽油哗啦一下冲到脸上,眼睛也进了汽油,肿得又红又大,只剩下一条缝了。最严重的是汽油呛到肺部,得了肺炎,医院,一年多身体才回复过来。

我也有过这种事:那次拿油管用嘴从油箱往外抽油,不小心一口汽油硬生生灌进肚子里,满嘴火辣辣地,好几天打嗝冒出来的汽油味,划根火柴仿佛能点着。这对健康不利,却难杜绝。而换汽车钢板,用木杠子抬拆装变速箱、后桥等下死力气的活,皮肉擦伤、榔头砸在手上痛得咬牙跺脚,以及外出参加车辆救急等等都是常事。

凡此种种,比起修理班的青年工人顾兆勇,就不算啥了。

顾兆勇,一个干干净净、整整结结的人。1米77的个子,直直的身板,不胖不瘦,眼睛不大却有神;突出的喉结性感、帅气。当修理工像修理工,后来是团车队最优秀的年轻驾驶员之一。

大家对他印象最深的是那次突发事件,当避免一场火灾发生的同时,他临危不惧、无所畏惧的意志品质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年12月的一天,电焊工在修理车间一辆老解放车车厢上焊车厢底板,顾兆勇在该车底下拆传动轴,谁也没有察觉蕴藏着危机。就像人的左眼看不见右眼一样。从车厢上掉下来的电焊火花轰地一下把修理工用的铁皮盆子里清洗零件的汽油点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兆勇灵活得像河里的泥鳅哧溜一下从车下钻出来,端起刺刺啦啦的火盆直奔大门奋力扔出去。旋即,溅在他身上的汽油燃了起来,大家迅速扑灭身上的火,七手八脚把他抬到解放卡车上,医院奔去……他的头发烧得卷在一起,比打了锗喱膏还硬;手和腿严重烧伤,脸上葡萄大的水泡一个连一个。

万幸的是,顾兆勇的脸上没留下明显疤痕,才十八岁啊!否则,他喜感的那张脸给彻底毁了,后半生就惨了,日子怎么过呢?

顾兆勇真行,当危难时刻没有逃生自救,临危不惧徒手端火盆的镇定和强忍巨痛的毅力,叫人惊讶和佩服。他在荣立三等功的表彰大会上说了一句杠杠的话至今还在大家的耳边萦绕:“我离火最近,紧要关头我必须站出来!”那口气、那气场,不得不叫人赞赏!

还有一点很幸运,那天车间大门正巧敞开着,火盆才迅速扔出去。若大门紧闭,若惊慌失措处理不当,若撒鸭子仓皇逃窜,车间里有两个熊熊燃烧的大铁炉子,整个车间及多辆汽车可能付诸一炬。

顾兆勇好样的!至今说起来大家还竖大拇指哩。

三、陈师傅的声声指令

他是四师原工建团汽车队驾驶员。安全行车万公里。

陈廷茂,四师原工建团汽车队驾驶员。安全行车万公里。

我认同宿命的存在,陈师傅成为我的启蒙师傅,缘于我在“汽车驾训队”学习汽车驾驶,他担任我的教练师傅的故事。

年元月,“伊犁州车辆管理所”委派四师原工建团举办的“汽车驾训队”开学。16名学员分两台教练车。“解放车”教练车教练员是陈廷茂师傅,“跃进车”教练车教练员是宋双怀师傅。

那年,陈师傅三十六七岁。不胖不瘦中等个儿,皮肤黝黑发亮、富有生气,走路脚步轻巧、稳健。或许是典型四川人开朗健谈的性格,从他的嘴巴,不薄也不厚的嘴唇说出来的话注定就风趣起来。

那次,陈师傅巧妙地运用委婉含蓄的语言,看起来似乎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说到问题的“七寸上”:“刚开始在青海和西藏剿匪的许多战斗中我们解放军战士是吃了一些亏,但除了最后一仗!”

哦,陈师傅是专业军人。曾经在青海玉树和西藏唐古拉剿过匪、受过伤、立过功的历经枪林战火锤炼的汽车老兵。

驾训队理论学习之后就进入驾驶学习。第一天上路驾驶,陈师傅认真讲解安全事项、正确进驾驶室等操作步骤:“汽车是铁老虎,时刻要注意安全!每次上车前先观察周围;进驾驶室用左手打开车门,左脚踩脚踏板的同时,左手抓方向盘进驾驶室;发动车辆后,踩下离合器挂一档,目视前方,松手刹、松离合器,鸣喇叭起步。”

哇,机器的力量使人兴奋!我们学员对机械的好奇心就跟那时候我们的胃口一样大。尤其,是驾驭会走的机器好刺激。

但是,学员刚开始上路驾驶,油门、刹车没有轻重,遇见情况处理不当,该慢不慢该停不停,要么弄出“危险动作”惊出陈师傅一身冷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要么眼睁睁从坑坑洼洼的路上咣咣地颠过去,是常事。那次陈师傅说,头碰到驾驶室顶,弄得满眼冒金花。

这时陈师傅的注意力就特别集中,遇见情况第一时间发出“慢、慢……刹车……”等声声指令。我也有多次“危险动作”,但挨陈师傅的批评算少的。他说,我爱动脑筋,上心;纠正的问题改得快。听陈师傅这样说,我的心暖暖的妥妥的,并提升学好驾驶的信心。

直到后来,我喜欢汽车驾驶这一行也干好汽车驾驶这一行,就是在驾训队里慢慢涌入脑际中这些点点滴滴的职业情愫开始的。

陈师傅喜欢听广播评书。那台小半导体收音机随身带着。我们练车间隙一有空他就打开听听。那次,我们练车来到巴音布鲁克,即现在中国唯一的天鹅自然保护区。住在一家招待所的那天傍晚,陈师傅仰头靠在床头上,津津有味地听广播评书《三国演义》,听到有意思的地方就哈哈大笑。这里海拔米竟然还有收音机信号。

为了让学员尽快掌握车辆移库技术,陈师傅使出浑身解数手把手地教学员:“车从1号库出来,保险杠一过限制线就向右打方向,回正方向停车;挂倒档慢慢右打方向,从驾驶室后玻璃找准车厢后边板的角,并与1号和2号库中间的杆对准;当车厢右后角一入库就把方向打死,看车厢左后角,露出2号库左侧的第二根杆时,停车。”

陈师傅的换挡捏握排挡球的“反手腕”动作我印象挺深。换挡时手掌握住排挡球,变换手心、手掌和手腕不同侧面的发力点,一气呵成、流畅舒展,很独特、灵巧、花哨。那时候我偷偷练过。后来觉得实用不大,就放弃了。就像吃自助餐,吃什么菜自己选。

陈师傅,很棒,不愧为优秀驾驶员中遴选的教练员!学员在城区或山区的路上;在平坦或泥泞的路上;在夜晚或风雨的路上,屡次三番地遇见潜在的险情,经他接二连三地及时提醒,紧急避险为时不晚,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处置得当于“手忙脚乱”中给一一化解。

说一段好像与本文离题万里的故事:

年12月中旬的一天,团机运科在伊宁红旗饭店举行的“驾训队结业”宴会已经结束,车队领导送走团领导、车管所领导和考官后返回餐厅,一位没通过驾驶证考试的学员端起一杯酒,没说话,沉吟了一会儿还没说话。然后,闭上眼睛一仰头咕嘟嘟喝下去,像一股奔流而下的瀑布到肚子里。放下杯子泪流满面嘤嘤地哭开了,哭得伤心、感人。其他几位没考过的也低下头身不由己地用手摸眼泪……

此时此刻,这几位的心情或许就像比赛场上的运动员最没有悬念的金牌旁落他人非常非常地懊恼失落一样?也未可知。

日月如梭,现在叙述这些尘封已久的故事,展现当时人们生存本领的恐慌感与驾驶证本身就是实实在在的职业门槛的同时,说明汽车司机职业即所谓铁饭碗的时代将过去,新时代的全面发展将到来!

事实上,截止年底全国持有汽车驾驶证者3.5亿,驾驶证一次没考过下次补考的很多很多,谁为这类事情如此伤心落泪?而且,现在人们生活压力大的事情或比驾驶证难得多的考试太多了。

四、我心里的名片

纪念师傅杨宪增逝世二十周年而作

四师原工建团汽车队驾驶员杨宪增离开这个世界二十年了。但是,我认识深刻意义的杨师傅至今没减退,连同他的音容相貌仍刀刻般地印在我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爱哉!惜哉!悲哉!

杨师傅是河北大兴县人,支边进疆。1米75的个子不胖不瘦,四四方方的脸庞泛出紫铜色的光;浓浓的眉毛下那双有神的眼睛英气逼人,想当初可是帅呆的男子汉。听车队老工人说,那次他在团子校一口气做了三个单杠大回环,让在场的人大为吃惊。毕竟三十多岁了,这对技巧和身体素质要求极高,不是一年半载练出来的。

而我对杨师傅印象深的是他出色的职业素质。

我在工建团汽车队工作十年。令我欣慰而高兴的是,年底至次年初我有幸跟了杨师傅的车。尽管只有三四个月时间,却宿命地决定了我们的师徒情缘。直到我爱驾驶职业这一行也干好驾驶职业这一行,完全离不开杨师傅给我受益匪浅的教导和点拨。

首先,杨师傅的驾驶技术完美、规范;驾驶素养高、驾驶习惯好。我观察,他从不开快车、不开斗气车、不开野蛮车;视不同路况、重车或空车将车速、油门和档位掌控在精确范围内,该快快,该慢慢。从细节看,杨师傅开车时,当不影响车速和行车安全的,他都尽量不用或少用刹车,提前利用油门、惯性、档位及道路坡度控制车速。那种职业境界下人车合一的驾驶水平仿佛电脑程序相互切换。

那次,我和杨师傅在原工建团线筑路工程工三队(后改工七连)峰场大桥工地的一天晚上,在帐篷里就着食堂准备的小菜,一边喝酒一边抽莫合烟,东拉西扯聊得很多、很晚。

期间,杨师傅突然提高嗓音,声如洪钟就像崩豆子一个个字通过声带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段辨证哲理的句子叫我茅塞顿开、终身难忘:“冯磊,任何事情都要一分为二去看!记住,刹车本身就是丢失动力、加速轮胎和发动机等系统的磨损及油耗。频繁地滥用刹车、大油门、急停、急转等等粗糙的驾驶习惯与驾驶技术根本扯不上。”

高玉伦,时任车辆调度在会上的话说到问题的“七寸上”:“老杨的车开得稳、开得好,这在选择路面、车速、换挡、刹车、转向等细节上是有真功夫的。”那个年代的职业驾驶员没啥能盖过这种评价。

其次,杨师傅保管车的技术好。不开凑合车、不开故障隐患车;车况完好,出勤率高。那时候工建团修线国防公路,车辆走的路极差,车队又都是破旧的老解放车,避免不了车在路上抛锚等。而杨师傅开的57—号老解放车极少在路上发生故障;油电路调整得利利索索,极少发动困难的事,开起来马力充沛,人就省心。

但是,车回车队检修时,他就特别心细与修理工一起忙。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过:“这样活干得扎实、放心。既能发现车辆潜藏的故障,保证修理质量,对车况心中有数;还能积累修理技术和保管车的经验。”这看起来很平常的事,却并非每个驾驶员能做好的。

第三,杨师傅安全行车做得好。用实际行动“人不伤皮、车不伤漆”的事实,诠释了安全行车是驾驶员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以前的卡车保险杠印有该车驾驶员的“安全公里”,亦车管部门对该车驾驶员安全行车的累计和认可。但凡发生安全事故视责任大小扣罚“安全公里”直至全部。截止年底我告别驾驶职业已安全行驶57万公里。相对我八年多的驾驶经历,亦当时非专业运输单位的驾驶员来讲,很不容易。这都极大程度缘于杨师傅教育的结果。

那次,在黑山头因为我车速快,差点撞上从路基下窜到公路上的羊群,吓出我一身冷汗。稍后,杨师傅有感而发的话至今言犹在耳:“开快车就像在安全的基石下埋了一颗地雷,随时会爆炸。做好安全行车再怎么反复讲都不为过,只要安全做不好啥都是空的!”

从另个层面讲,杨师傅用“基石”、“地雷”和“爆炸”将具体实物代替抽象概念,一语道破安全行车重要的道理,让我耳目一新。

第四,杨师傅独到的减换挡“绝活”我赞叹不已。从四挡换三挡、三挡换二挡、二挡换一挡,只听见发动机转速瞬间变换后就干净、平稳、利落地完成换挡,令我眼花缭乱、不知所以。一个字,炫!

那次,我和杨师傅坐在车里等装货,我直截了当向他求教“绝活”迷津。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轻轻咳嗽一下乐滋滋而笃定地说:“冯磊啊,你常规操作技术还不熟练,等打牢基础我详细讲给你听!”

这时候,我才认识到这种驾驶技巧对常规驾驶技术本身的要求极高。再说,刚做杨师傅的副驾驶需要一段时间的沟通、磨合,以及他一贯平和、谦虚和稳健的性格,他没有马上回答我完全理解。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视杨师傅为职业偶像,并不妨碍我细心观察揣摸他的驾驶技术、行车安全和保管车的经验。这方面无人替代!

教育家卡尔.罗杰斯说过:“谁也不会教会谁任何东西。”就是说,知识没有谁教会谁,得靠自己。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

从此,我就一板一眼地规范驾驶动作。杨师傅开车和排除故障时,我注意力特别集中,多看、多想、多问、多干,把杨师傅的技术特长印在脑子里。之后我开单车的两三年里,包括减换挡“绝活”从来没间断练习,直到比较熟练地掌握。学习不分时间先后。后来针对这个“绝活”写了《难忘“老解放”》在《新疆日报》登出。

事实上,那时候工建团汽车队不少年轻驾驶员特别上心学这个驾驶技巧,但在年底我离开团汽车队前,熟练掌握的并不多。

原因何在?一是难度比较大,非一朝一夕练出来的活,得坚持、执着、较真才行。二是随着年龄增长大家较真此驾驶技术的好奇有所减退。我花三年多时间于二十四岁前基本学会,若推迟几年兴趣就小了。三是大环境发生变化。全社会的运力放开至年年底“找货比跑车难”的现象凸显。驾驶员的精力都花在找货源、运费结算等最实际的工作上,类似“绝活”操作等实际利益不大的事便不太。四是没必要太较真这个驾驶技巧,按常规规规矩矩地驾驶是对的。

但是,毋庸置疑,那时候正是像杨师傅这样一批优秀老驾驶员的带动,才是工建团汽车队年轻驾驶员认真学习驾驶技术、保管车辆技术和排除故障技术的好风气的外部条件和可能,亦人们一提起工建团的驾驶员都竖大拇指的重要原因!正是杨师傅精益求精的职业精神和态度,做人做事的修养和品行潜移默化影响了我,才是我后来人生经历中逐渐提高看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能力的重要原因!

杨师傅,无愧于我心中的名片!

五、难忘“老解放”

“老解放”早已退出人的视线中,但它为国家经济建设做出的贡献永远不能忘记。

“我们也要有这样的大工厂!”毛主席在莫斯科参观汽车厂的豪言开启了中国汽车工业的新纪元。年第一辆解放汽车走下生产线结束中国不能制造汽车的历史。现在“老解放”早已退出人的视线中,但它为国家经济建设做出的贡献永远不会忘记。

我作为老解放的驾驶者的故事,至今像过电影一样历历在目。

我是年12月拿到汽车驾驶执照。那时我在四师原工建团汽车队工作。印象最深的是老解放车的“摇把子”。刚学开车的那个冬天我要比师傅起得早,在师傅到来前将车发动好。发动车前第一件事是车上车下检查一遍。然后打开驾驶室用一个短木棍把离合器踏板支住。因为冬天变速箱的黑油非常浓稠,发动机与变速箱不分离,发动车就更难。接着往水箱里加热水。那时候根本没听说“防冻液”这个词。用喷灯烤油底壳时,一边烤车一边用摇把子咯噔咯噔地摇车,使得进气管里的热空气进到汽缸里便于发动,感觉摇把子不是很重了,说明发动机缸体预热得差不多,这时才能发动车。

用摇把子发动车一定要掌握好力度和技巧:有些车的分电器点火时间比较提前,用摇把子发动车发动机会回火,摇把子突然哗哗地反转,很容易扭伤手腕;打到胳膊非常痛,甚至打断胳膊。小个子驾驶员摇把子反转很容易打到下巴颏。那次,我在乌鲁木齐一停车场看到一位驾驶员被摇把子打到鼻子上,后果是鼻骨骨折,挺惨的。这可能就是那个年代培养驾驶员都喜欢挑选大个子有力气的原因之一。

“老解放”车的车头外形很诡异,长“鼻子”、发动机和驾驶室位置基本平行地相得益彰。三伏天驾驶室的温度达五六十度,酷热难耐。我经常会打着光脊梁开车,脖子上披一条毛巾,驾驶室里放半桶水,开一会儿车就把毛巾弄湿给自己降温。

为了给发动机散热,一到夏天就把引擎盖下边的左右半边盖子揭掉。揭掉两边的盖子,分电器和高压线等部分基本裸露在外面,遇见暴雨天气时,雨水很容易捎到高压线上造成发动机熄火。所以,不是特别热的天气,靠点火器左边的边盖一般都不敢揭掉。

“老解放”由于变速箱无同步器装置的缺陷,换挡比较繁琐,若车速、油门、离合器配合不当,变速箱齿轮会发出嘎嘎声响。

那时候,刚开始学驾驶老解放车,在师傅面前偶然几次嘎嘎的声响还可以原谅,若太多就会遭到师傅的严厉批评,甚至让他来换岗。难怪那时的驾驶员常说“车开得好不好,看他换几个挡就知道了”。

就是老驾驶员也难杜绝这种声响。这就衍生换挡“绝活”来。这不仅仅是熟能生巧,更需要持续动脑筋的兴趣、耐心和悟性。

或者说,这个“绝活”就是驾驶技术高超的代名词。

四师原工建团汽车队就有这样的老驾驶员,不同于常规换挡技术堪称完美,很少有人能掌握。比如,由高挡位换抵挡位时的动作娴熟,不松油门迅速脱掉排挡进入下一个挡位的操作技术,叫我们年轻驾驶员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像优美的舞蹈看得人目瞪口呆。

一般常规减挡法:当车辆由高档位换低挡时,脱掉高挡位,车辆处在空挡位时,驾驶者随即一脚空油门,使发动机转速与变速箱齿轮转速相同,高挡位进入低挡位。那么空挡空油门其实就是发动机与行走系统相对分离的迟滞时间,势必影响车辆连续工作的动力。

“绝活”减挡法:当车辆由高挡位换抵挡时,油门基本不松不减,控制在原位,脱掉排挡即刻进入下一挡位。换挡过程看似做了松减油门,其实不然,亦职业的瞬间意念而已。油门、动力和发动机转速未放缓的同时,新挡位就迅速连接上,可缩短约50%空挡的空油门时间,等同于缩短发动机与行走系统处于空挡间隔时间而动力充足。

一般在车辆上坡时,使用此方法效果更明显。

而车辆在冰雪道路、载货状态和下大坡时也常用。

下大坡减挡时,用右脚跟踩刹车让车慢下来,右脚跟不离开刹车踏板,左脚迅速踩下离合器及脱掉变速箱排挡的同时,用右脚尖快速轰空挡油门,将排挡换进下个新挡位,能比较好地控制或缩短车辆在换挡间隔时间易出现惯性溜车的可能性,确保行车平稳和安全。

时光荏苒,中国现在是世界汽车生产大国。载货卡车达到国际先进水平,驾驶室有空调,视野好、驾驶舒适,对提高驾驶员工作效率、行车安全和健康都有利。相比驾驶“老解放”的辛苦、费力与繁琐就是名副其实地“解放”。所以,现在叙述老解放的驾驶“绝活”与驾驶本身毫不相干。但是,那个年代职业驾驶员这种追求驾驶完美的职业境界和情愫,就像一个人的敬业精神何时都不能丢一样,就像一个人干一件事总想干好的信心何时都不过时一样,必须厚植于心!

这正是许多人至今念念不忘难忘“老解放”的原因之在。

六、你不能后退

过去了只是向前一小步,过不去就后退一大步,你不能后退……

那天,我看军旅电视剧,连长对打退堂鼓的战士说“你不能后退!”就想起四十年前原工建团车队队长段少义对我也说过这句振聋发聩的话。而且“你不能后退”五个字咬得很重很重。

那年,他三十八九岁。身材魁梧高大,头发乌黑亮发,额头光洁饱满,浓浓的眉毛下长着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他是四川简阳人,参军进疆。厚墩墩的嘴唇说起话来恳切生动,浓浓的川音一个字一个字地通过声带从胸腔里蹦出来。典型福气之人的形象和味道。

年3月车队把57—解放车交给我的时候,我有点像阿凡提啥也不在乎。但问题很快暴露出来:那次,我在伊犁河七三四渡口耐心地排队过河,傍晚时船工指令我上船的节骨眼上车打不着火,后面的车一辆辆绕过去,我沮丧的脑袋就像鞭子打折的麦穗垂下去。又一次,在唐布拉林场拉木材进装车台有个陡坡,别的车加大油门嘣嘣冲了上去,我的车就不行,排气管愤怒地吼叫声和轮胎吱吱地摩擦声交织一起,驾驶室窜出烤煳橡胶的味道,离合器打滑了。急得我“跳蹦子”一点办法没有,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涌了出来……

更严重的是,那次我到线筑路工程95指挥部拉货,回来走到种养场的时候车辆严重抛锚:连接飞轮壳与发动机的螺丝全部断掉,发动机与变速箱分离,报了救济,冻了一晚上,车被拖回。

车,关键时刻掉链子叫我焦虑、郁闷、悻悻而归地丢面子。

终于,在一次出车回来的下午,我走进队长段绍义办公室,嗫嚅地提出换车请求。然后,我拘谨而态度严肃的样子坐在凳子上,屏住呼吸等队长段绍义表态。他从凳子上慢慢站起来,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喉结在脖子上急速滑动一下,继而辨证哲理、铿锵有力的话句句穿心:“这辆车的车况不好领导都知道,就看你能不能玩得转!相信你能做好也必须做好!但凡职业驾驶员都必然经历这个过程。过去了只是向前一小步,过不去就后退一大步,你不能后退……”

找到问题是解决问题的一半。我从办公室出来感到一身轻松,空气都格外清新。身为铁铛铛的男人不该发生这种规避困难的事。

那我为何打退堂鼓呢?表面看是被车况差的实际困难吓倒。担心保管这辆车即便出了力气,任务完成不好反被差评了。根本原因是我保管车的技术经验差,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按下葫芦起了瓢。

从此,我就一丝不苟地向老驾驶员学习保管车辆和排除故障的经验,不开凑合车,杜绝故障隐患车。修车的时候也和修理工泡在一起多看、多想、多问、多干,既保证修理质量对车况心中有数,也逐步提高修理技术和保管车的经验,直到把这辆车收拾得比较利索。

队长段绍义后来调回原籍。四十年了,现在叙述这些尘封已久而平淡的故事只是聊表心意,释怀对他和对那段人生经历的怀念。即便迟来、微不足道亦没办法的事……但一定是我精神世界的反射。

同时,说明“人总是在规避自我和探寻自我之间奔走”或“任何进步都缘于勇气和对自己严厉”的道理。所以“你不能后退”这有体温的话语,至今像录音带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回味不已。

七、浅谈驾驶技术与习惯

看题目似一篇论文,但实属是一篇可读性很强的散文,算不算我的创新?

我骄傲地说,四师原工建团汽车队一些老驾驶员,浑身每个细胞仿佛呼呼往外冒的优秀职业驾驶员的味道,就是那个年代非一般人企及的职业素质、技能和品格的代名词!并为我的驾驶职业乃至人生经历,遇见像他们这样的同事、师傅和长者,感到庆幸与欣慰。

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在外面跑车常让不认识他们的人以为他们是带车的采购员。事实上,他们看上去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衣着外表,颠覆了这个年代人们对卡车驾驶员总是油叽叽的印象逻辑。

辩证地说,相对那个年代但凡外表“不像驾驶员”的卡车驾驶员,就是最优秀驾驶员的重要条件。因为,衣着整洁或邋遢从来不只是简单的干净与否的问题,它折射出的是人的性格、涵养和能力。

虽然,我们不要过分一个人的外表而忽视内在品质,但衣着得体、外表端庄是成熟对和他人尊重的表现,没有人有义务必须透过连你自己都毫不在意的邋遢外表去发现你优秀的内在品质!

或者说,那些干干净净的驾驶员与个别邋邋遢遢的,车里车外就像他这个人油叽叽地从来没干净过;车辆报修后往车间一撂,懒懒散散地少与修理工沟通,甚至见不着人影的驾驶员,简直判若两人。

那么,邋邋遢遢的驾驶员保管的车辆是啥结果呢?

由此可见的是,跑车的时候往往比别人更辛苦。别人停下车,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而他呢?却车上车下地捣鼓车,甚至抛锚也是常事,连坐车的人都跟着挨苦。完成任务好不好,可想而知。

悉数,四十年前原工建团汽车队的老驾驶员汪焕燃,就属于这种外表“不像驾驶员”的干干净净的标杆驾驶员之一。

他的驾驶技术、安全行车、完成任务都堪称完美。车辆收拾得就像他这个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人一样;车辆在行驶中也极少发生故障。随车工具、常用零配件和各种螺帽垫片等都准备得很细。车辆修理费相对行驶里程与车队其它二三十辆老解放车比,也是最低。

那么,怎么学习像汪师傅这种优秀驾驶员的职业品质呢?

那次,车队组织“驾驶技术与习惯”的讨论,我根据汪焕然、薛继生、高品军和宋排长等驾驶员讲述的经验,写了《浅谈驾驶技术与习惯》的文章。现在看还挺亲切。为保存真实摘录该文一部分:

“……驾驶技术与习惯是一个问题的两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习惯反作用于驾驶技术、安全行车、完成任务、保管车辆及行车速度、选择路面、观察天气、换挡、刹车、滑行、停车等等方面。”

“选择路面方面:根据路况采用合适的速度、油门和档位。操作动作应轻巧舒缓,手和脚用力平稳不拖拉。车速附随于路面情况,该快快该慢慢地保持平稳适当的行车速度。尤其在山路、冰雪和泥泞道路上行车,选择路面对驾驶技术要求更凸显。杜绝猛加油门,或车速刚提起来,遇见情况又猛踩刹车,忽高忽低、急快急慢。”

“心态方面:不良驾驶习惯多为心态浮躁。暴露驾驶者的品行、性格与修养。但凡不屑拿爱车与坑坑凹凹的路面叫板,注定滥用刹车、急停急驶、猛打猛转;油耗增加、加快车辆磨损及存在安全和故障隐患——‘路怒族’开不好安全车!包括避让行人、灯光、变道、停车等等不文明驾驶习惯,再怎么要求也不为过。”

“较之驾驶习惯好坏不同的司机各驾驶同一品牌车辆,除给人视觉差异外,同比油耗和车辆磨损都会有差异。从整体车况看,跑两万公里没啥区别,跑五万公里区别也不明显,十万公里则大相径庭。就像生活中锻炼与不锻炼的人,每天看没啥区别,每月看微乎其微;但每五年看,就是身体和精神状态的巨大分野;等十年看,则是两种人生不可逾越的鸿沟。小说家芮德的一段话就是这个道理:‘播下行为的种子,可以收成习惯之果;播下习惯的种子,可以收成性格之果;播下性格的种子,可以收成命运之果。’”

“所以,技术与习惯密不可分,是界定优秀驾驶者与平庸驾驶者、爱车驾驶者与陋习驾驶者、文明驾驶者与野蛮驾驶者的分水岭。”

八、找货比跑车难

现在叙述这些只是对往事的纪录而已。

找货比跑车难,是指从年年底开始相对一般运输单位,面对市场竞争大环境,运力富于货源少、驾驶员职业不好干的意思。

国家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货物运输放开全社会的运力骤然富余,包括工建团汽车队岂能独善其身,加上工建团又由筑路工程转向城市建筑工程等诸多原因,汽车队货源大幅减少,一部分驾驶员不得不放下架子、不等不靠出去承揽社会运输。

年2月的一天,工作中能拿主意敢决断敢担当的车队指导员王官民在车队一次会上一语道破地说:“世上没有静止不变的事物。在外面找货源是实实在在为车队减压、创收!辩证地讲,比跑车还难。”就像进城农民工把土地留给家里人耕种的道理。

在这个节点上,我有幸是车队第一个壮胆子单车跑喀什、和田的驾驶员。之后一两年,我和张戈锋、于柯等年轻驾驶员常跑这条线。拜什墩地区运往南疆的农副畜牧产品基本由这几辆车承揽运输。

我还尝试个人出资购置拖车。被同事戏称“花了五六千买了一个自己不能动的东西。”现在看就是个人向企业投资入股。虽然一年后“流产”,但尝试这种经营模式的路径和经验,是有益的。

现在叙述这些只是对往事的纪录而已。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即便,当时团车队“找饭吃”的黄成友、陈建奎、张戈锋和我等少数驾驶员有悖“呆在单位上班拿份死工资比自己创业压力小”的意味。但也没啥了不起,且为老解放车拉上四五吨货物在疆内跑,与现在长途货车动辄货载百吨全国各地往返上万公里乃天壤之别。

问题是,我们应把一件事放在一个特定时间、空间环境去认识、比较。否则,就像小孩说“张飞和项羽哪个厉害”的幼稚问题了。

不揣冒昧地说,在当时团车队甚至其它团场车队的驾驶员,有过这种比较持续职业经历的人并不多。就像那时候的工人干起活来都下力气,但真正卖死力气的只是少数人即“二八定律”的道理一样。

尤其,有别那些平时在单位说话的嗓门比谁都大,舌头也异常地灵活,涨红涨红着脸;而且脾气大、酒量大、烟瘾大,但当把他派出去“找饭吃”一下子心就发怵,嘴也“哑巴”的人,毋庸置疑!

那么,“找货比跑车难”难在哪儿呢?

最典型、风靡一时并叫那时候货车驾驶员印象深刻的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货物运输主管部门为保护专业运输企业利益制定的“统一调度、统一运单、统一计划”即长途货物运输车辆随车带的“三统”路单。这个产物的实质就是不准非专业运输车辆承运像“木材、百货、粮食、棉花、水泥、钢材”等大宗货物。这看上去“合理合规”的逻辑所主导,却坐实了行业垄断,违反市场竞争秩序和规律,严重挤压非专业运输企业和车辆的利益,也不利于运输行业的健康发展。

非专业运输车辆承运长途货有两难:一是找货难。光能吃苦不行,你得头脑灵活、做事活泛;你得抹开面子大大方方请人吃饭。这本身就是一个驾驶员做人做事的能力,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就像哲语说:“渴望强壮并不是强壮的证据”一样;二是办“三统”难。比如,从乌鲁木齐往伊犁承运属于专业运输车辆的货物,办证得找门路,办不上,要么沿路躲避关卡,就像黑车拉客躲避交通管理检查一样;要么逮着罚没运费的百分之二十至四十。我就挨过罚。

包括,承运短途农副产品也受限制。那次,我从线公里的团土豆种植基地拉土豆前往团部拜什墩,车走到新源县则克台镇已凌晨一点多,被民兵小分队拦住,说我没有土豆“运输许可证”。我毕恭毕敬地说尽好话,就像有些农民工向拖欠工资的老板祈求自己的劳动报酬一样。看我不像“投机倒把”分子,罚四十元,走人。

现在看,罚这点钱还不够买一公斤羊肉。但却是当时我拉这车土豆运费的三成,真是误时、误事、误人,甚至误国啊!

幸运的是,造成这种现象的时代快结束了。

当然,时下汽车运输走向市场,按照市场价值、竞争和供求关系大势所趋、势在必行的运行规律,衍生出来符合运输市场健康发展的竞争机制“找货比跑车难”的现象将永恒地存在。

九、跟着走

当邓小平的女儿问他长征都做了什么时,他的回答就三个字,跟着走!

年2月的一天,我和原工建团车队几位老战友在伊宁聚会,一同事滔滔不绝地说:“那次,我的车在果子沟老二台滑到路基下,我从车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哦,还活着。眼巴巴看到一辆咬着一辆的五颜六色的车从我身边驶过:嗡,一辆解放车;嗡,一辆黄河车;嗡,一辆苏联吉尔;嗡,一辆美国道奇;嗡,一辆日本五十铃;嗡,一辆大客车。车轮甩起的冰碴子像密集的子弹,我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好像变成薄薄的一张纸,随时会被吸到车轮下碾成团儿、搓成卷儿。我就将车上所有能穿能吃的找出来,蜷缩在车里,栖惶焦急地等待求援。哎,尤其这个寒冷而漫长的冬夜,像过了一百年……”

同事的话音一落我接过话茬说:果子沟的天气看起来温顺,但你不要上当。年元月的一天,我第一次驾车走果子沟老天爷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罕见的暴风雪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果子沟。肆虐凛冽的风像发怒的雄狮在昏暗的山谷里仰天长啸。从天空重重跌下来的漫天大雪被车灯一照,像一条条白色鞭子狠狠鞭向白茫茫的山谷。

我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开车。朋友谢铁军坐在副驾驶座耷拉着脑袋睡觉,车一颠醒了,惊异地睁大眼睛不说话,紧紧抓住把手。

过了松树头刮起风吹雪,天、地、山连成一片就像拉起白色的帐篷。路上一条条雪楞子,就是白天也不好判断路基位子。在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地方,我就照前面的车辙走。离题万里地说:就像“敌人的炮弹落过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意味。

印象最深的是,年9月的一天,我在四川雅安前往海拔五千多米的夹金山旅游。大巴车在弯弯曲曲的柏油路上疾驶,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扎扎声,和着一边是峭壁高耸入云,一边是深渊望不见底从我眼前一点点向后倒去,摇曳着我一直往前冲的好心情。

走到山顶停下车,哇,我看到另一个无可比拟的大境界:

——人在大自然面前太单薄,就像一张纸风一吹就透!

——人在用自己幽默可笑的渺小为崇高浩大的自然作渲染!

突然,乌云密布,温度一下子降到令人心凉的地步,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弯弯曲曲的公路白了,堪称盛景的夹金山犹如裹了厚厚的白色羽衣。大巴车跟着车辙慢慢往前走。谁能相信这是九月天呐?还是夹金山厉害,干脆让机械这样强硬的钢筋铁骨害了高原症。

导游姑娘应时应景的解说词很感人:“夹金山,就是当年中国工农红军长征途中翻越的第一座雪山。红军坚韧不拔的毅力克服重重困难翻越终年积雪、空气稀薄的夹金山的伟大壮举令后人肃然起敬!是什么让红军在这么艰苦环境里怀揣救国救民的思想?是什么让红军在缺衣少粮的困境下敢打敢拼决不投降?是什么让红军在生死存亡紧要关头力挽狂澜从苦难走向辉煌?是信仰!信仰的力量无穷!”

“长征,于八十年前胜利结束了,而实现中国梦的新的长征才刚刚开始。长征作为一个精神符号必将激励和教育全国人民,在新的长征中实现中国梦的理想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长征永远在路上。”

“西方专家也说,长征从精神层面影响了人类进程。无论是哪个国家或哪个民族或持有何种意识形态,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给予人类的精神财富是走向理想所必需的永不磨灭的信念!”

“长征之所以伟大,还在于每一个长征人都是那么主动地跟着走,在几乎看不到有什么希望与伟大的情况下跟着走了。”

导游姑娘的话音一落,伟人邓小平的话“跟着走”就在我脑子里滑来滑去。当邓小平的女儿问他长征都做了什么时,他的回答就三个字,跟着走!

虽然,驾车“跟着走”与长征“跟着走”的情境截然不同。

但是,我还是东拉西扯地想起马克.吐温的名言:“真正伟大的人让你产生你也能伟大起来的感觉。”就是说,当人遇到逆境极大地激发创造潜能而采取某种机智手段的思想境界是一致的。这时唯有“跟着走”,才能走出困境、走到目的地、走出一条光明之路来。

有道是,上天以独有的方式给人一份困难也给人一份智慧。

十、那时候的那车那路那人

军委主席邓小平看了新疆有的边防连队、哨卡,没路没车靠步行、骑马执行战备巡逻任务的内参,拍桌子了……”

年春,四师原工建团工七连一百多人从昭苏县逶迤公里来到哈巴河县铁里克乡修建喀纳斯边防公路。我作为汽车驾驶员参加了这次搬家工作并驻工地服务车,就宿命地与喀纳斯结下情缘。

那天,当六俩老解放车拉着帐篷、设备和工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驻地附近的牧业村,正值黄昏落日、余晖刺目,坐在村口的一排哈萨克老人不约而同像敬礼似地举手遮目向我们望来,如山村仪仗队。

刚到驻地一会儿,阿勒泰军分区一位副司令来了,他紧紧握住七连连长吴华北的手高兴地说:“我早就听说你们是一支响当当的冲锋在前打不烂拖不垮的钢铁筑路部队!路很难走,安全到了就好!你们来得恰逢其时啊!军委主席邓小平看了新疆有的边防连队、哨卡,没路没车靠步行、骑马执行战备巡逻任务的内参,拍桌子了……”

我印象最深的是,六月初指挥部派我的车下山到巴河县拉运公路大桥钻井设备,同事宋迺长“小老宋”的车拉附属设备的故事,并由团宣教科干事徐以文写成专题报道在《伊犁日报》登出。

那天,装好车天快黑了,我习惯地抬头看了看天上,天空黑黢黢的让我暗暗叫苦,有大雨得快走!

县城到工地也就九十五公里。但当时在这条路上开车再周到的安排也要看老天爷的脸。我们顾不上吃饭,带上馒头和水上路了。

我拉的钻井设备属于“高货”。一驶入山区就遇见偏坡路面。平时很不待见的路面,现在得倍加谨慎、小心翼翼地走。

真的是,拉高货不怕山高、悬崖和谷深,也不怕路颠、坡陡和弯道,就怕这种偏坡路面。为防止陷车又不得不咬紧牙齿、一身犯险地加大油门,过!有时候车辆摆动大,一侧轮胎都离开了地面。

我一直以为我驾驶技术不错、沉稳胆大,这时候到底胆怯了,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涌了出来,紧握方向盘的手掌都湿漉漉的。走走停停,实在没把握的就下车垫垫坑,带的十字镐、铁锨都用上了。

凌晨四点,走到“草滩”约十五公里长的长方形草原湿地。

我不知道,这里陶醉了多少文人墨客,多少摄影家用他们的眼光和摄影技巧,成就了令人叫绝的摄影作品;包括绿意盎然的“草滩”与山林遥相辉映,堪称喀纳斯大景区的盛景第二的深邃道理。

但是,我知道一条条纵横交错宛如迷宫的车道,绝对不是想象得人在衍生出许多弯弯曲曲的路上一路走一路看,情趣随意而飘然那么浪漫——众多行人淌下饮恨的泪水求之依之又恨之咒之的代名词。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鲁迅的名言,撇开深刻的思想寓意,仿佛就是为这里的道理环境量身定做的。

这时,我想起那次六俩“老解放”给工七连搬家,从布尔津县出发摇摇晃晃走到这里,铁里克边防二连小个子湖南兵胡连长和“东风三桥”牵引车等几名战士早已在此等侯我们。胡连长坐着三菱越野车跑前跑后地指挥牵引车将我们的车一辆辆护送出“草滩”的情形。

期间,牵引车也陷进泥里动弹不得,不得已把我们车上拉的东方红链轨拖拉机就地卸下,用链轨车得以把牵引车拖出来。

那么,车夜间走这段路就像在雾海中夜航的一叶扁舟,走着走着就蒙圈找不着北,经常偏离一大段才找到正确的车道。加上路面积水多,一旦走错车道,要么走不出来,要么极易陷车,甚至等求援。

那天,我们走到“草滩”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夹着雾霾,我的神经绷紧起来。小老宋笃定地说:“要下雨,得快走!”

我对“草滩”比较熟,我的车打头。车灯照得路贼亮。伴随着轰隆隆的惊雷响起,车轮时而在平路上时而在泥沟里,时而溅起泥浆落在引擎盖上……刚走出“草滩”,噼里啪啦下大雨了。

雨大到什么程度呢?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又密又急!落在地上,既像弹簧弹起来又落下,又像跳着活力十足的摇滚乐舞。

好悬!若耽搁半小时,车就会陷在“草滩”呆上它一两天吗?也未可知。但是,据我对“草滩”的了解,可能躲都躲不掉。

坐在副驾驶座的钻井师傅夸张地说:“吉人自有天相啊!”

吉人是谁?不知道。我谨慎驾驶中,说出的话不是从嘴里说出来,而是从心里刨出通过嗓子喊出来的释然、欣慰和果敢:“滂沱大雨啊,你狠狠地下吧!前面纵然山路崎岖,只要过了‘偏坡’和‘草滩’,你也就隔空打拳伤及不到我们了,看你还能使出啥妖蛾子来!”

雨还在下。车在悬崖山谷里迤迤逦逦、高高低低地盘旋。

东方泛起鱼肚白,天就这样被闹腾亮了。我的车直接开到大桥工地,小老宋的车开到指挥部第一时间向路志高副团长汇报。

事后小老宋乐滋滋地说:“路副团长从帐篷走出来发疯似的的第一句话大声喊道:‘冯磊的车呢?’我说明情况路副团长笑了。”

原来,路副团长看到小老宋的车和他疲惫不堪的样子,以为我的车发生了“意外”,那一秒他的脑袋肯定嗡地炸响一片空开了!

但是,这一切相比当年冬天路副团长和工七连等四十二名工人分别徒步和坐“爬犁子”离开工地至哈巴河县回伊犁的故事就不算啥了,亦说明人在一定环境天气条件里必须遵守时间约定的道理。

年2月25日我和工七连部分老战友在伊宁聚会,大家不约而同地聊起三十四年前工七连在喀纳斯边防公路施工的故事。

靖和生,时任工七连副连长,他端起杯酒站起来感慨地说:“每个人分多个成长阶段,难说哪个阶段重要或不重要,但都在书写自己的历史,随着时间流逝成了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我每次想起年12月中旬我们工七连部分回伊犁探亲的工人从喀纳斯边防公路施工驻地徒步到哈巴河县城的场景,体内好像就增长一些钙质。”

“在建的喀纳斯边防公路钢桁梁大桥必须在当年完成桥墩混凝土施工。这是死命令!等完成施工任务大雪已经封山,不通车辆。回伊犁探亲只能徒步至哈巴河县再坐长途班车。第一批徒步下山的有雷鸣、田和生、陈建勇和我等十四人。出发前我对雷鸣说:‘你是班长、共产党员!你带路走前面!我断后!’到哈巴河县城九十五公里,愣是走了三天。路上厚厚的雪,难走啊;两个晚上在牧民房子里背靠背坐着把天给折腾亮的那个难受滋味,现在想都不敢想啊……”

靖和生的话音一落,当年工七连的铁匠张卫民噌地站起来仿佛打了腹稿滔滔不绝地说:“徒步下山的工人一走铁力克下了场大雪。不得已,包括路副团长、余守会指导员和我等二十八人只能坐马拉的爬犁子下山(在铁里克乡租了十四个爬犁子,每个租金45元)。走了两天到哈巴河县。当哈萨克族、蒙古族牧民(其中有图瓦人)驾驭的十四个爬犁子载着我们各个穿着皮大衣、大头鞋的二十八人声势赫赫地出现在哈巴河县的大街上,引来许多路人好奇地驻足观看。我看他们疑惑的眼神,感觉他们在说,这帮人哪来的?到这里来干啥?”

“他们哪知道我们是喀纳斯边防公路的建设者,就是现在从哈巴河县‘走西线’至喀纳斯国家5A级旅游景区公路的一部分,亦被誉为世界地质公园、新疆人民‘会客厅’大旅游圈的延伸呐!”

“这令我终生难忘而自豪的场景,现在到哪里去找呢?”

十一、陈建奎好样的

干啥都不差,干啥都想设法干得像模像样

陈建奎,我和他成为朋友缘于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暑假在伊宁市骑自行车的故事:四师原工建团保卫股没法确认失主的十几辆被盗自行车,集中在团驻伊宁办事处俄式住宅的走廊下准备交上级公安机关,我背着时任团保卫股助理员的父亲悄悄撬开一辆自行车,由陈建奎骑自行车带着我到了“汉人街”准备买汽水,习惯地把车锁上。

糟了,锁子上就没带钥匙。我们来到一维吾尔修鞋师傅借工具撬锁时遇见公安巡逻,怀疑是偷来的自行车。事说清了,自行车却被扣。

回到办事处见到父亲,我的眼神直躲闪宛若逃学斗殴的顽童。

父亲领着我来到打了自行车“收条”的地区公安处。

原来,自行车就是交给他们的,歪打正着。

陈建奎,自幼爱好舞蹈,一参加工作就进团宣传队,也算顺风顺水地被人羡慕。那时候他也就十六七岁,但长得已经英气逼人,有股子让女孩儿怦然心动的魅力;黑黑的头发,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一说话两排洁白的牙齿格外好看。

后来,他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性格基因和外界因素偶然与必然地交织,同别人大相径庭又并行不悖的生活轨迹。

就像他说的:“我第一次遇上舞蹈,觉得舞蹈很美,就喜欢上舞蹈。可是,那几年兵团文工团两次到四师招舞蹈学员我都因为消息知道得晚没赶上面试。后来知道比我条件差的都招走的那一刻,我就像掉进冰窟窿里浑身凉嗖嗖的。机会没眷顾我,生不逢时啊……”

他说“生不逢时”是过了。但是,他的这段经历就是他充满遗憾和惋惜的回忆,舞蹈情结在他心里走过很长的岁月,爱了一辈子舞蹈却没干成舞蹈,既不求于舞蹈又不甘心脱离舞蹈,是事实存在的。

从大环境讲,“文革”时期艺术院校停止招生,有某些天赋的得靠“伯乐识马”,上帝不给潜质就荒废,只得重新清零重新更新。

就像那时候“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文盲、半文盲的农民的再教育,“交白卷也能上大学。”,“手上的茧子厚、脚上的牛屎多才配上大学。”等等亵渎知识的荒诞现象耽误了多少人?算不清。

所以,时任四师文工团舞蹈编导,后任新疆军区文工团舞蹈编导的卢志强曾惋惜地对他说:“你运气差哦,就像缺了羊肉和红萝卜做不出好吃的新疆抓饭一样。若搞舞蹈职业你注定是另一番龙跃凤鸣的景象喽。”然而,陈建奎乐滋滋地回答令人掩卷深思:“我没做舞蹈职业是我一生最遗憾的一件事,但让我欣慰的是,我没有放弃舞蹈。我若完全离开舞蹈,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就像身体失去了平衡。舞蹈还能健身强体、结交朋友,我当然甘愿乐此不疲地为它流汗。”

难怪,这几十年不管他走到哪儿,溢满自负的舞蹈情结从来没减弱过,每天坚持在公园练功一个小时,像双飞燕、倒立、拿大顶等基本功很是到位、规范,让驻足观看的群众大为吃惊赞叹。这对技巧和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不是短时间练出来的。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就像一个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汉子。

那么,爱好舞蹈是这样,爱好别的不也是这样吗?

陈建奎曾在博客上说:“我喜欢舞蹈是从滑冰开始。它们之间的基本要点相通。直到我稳稳当当地驰骋在伊犁河支流那些弯弯曲曲的溜冰场的时候,就突然感到滑冰是一项美与艺术结合的运动!”

我想起,年元月的一天,我在拜什墩伊犁河支流见陈建奎滑冰,他脚下的花样冰刀在宽阔洁白的冰面上穿梭咯吱咯吱地响,脸蛋儿冻得通红,嘴里呼出丝丝冷气,动作优雅矫健一张一弛地炫自己,多像哈萨克牧民骑着烈马在草原上奔驰绝尘而去的生活情境?!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练习“圆形和蛇形接续步”的动作。

从另个层面讲,舞蹈和滑冰既是好的健身运动,也是一种生活品质。就像劳力士卖的不只是手表,还有奢侈的感觉和自信一样。

存而不论,海尔总裁张瑞敏说过的话:“把简单的事情长期干好就不简单。把最容易的事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就是不容易。”

抑或,没有不老的岁月,能折腾的时候,别让自己闲着。即便说不清有何功利,但朝着你的爱好往前走所收获的,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人生虽短,无趣的人生却漫长;人没有崇高的理想注定是个失败者等至理名言。就像马克.吐温说的活法:“努力把一生好好地度过,等到死的时候就连殡仪馆的老板也会感到惋惜。”

但是,人活一世心里要有一颗慢慢发芽的种子,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坚持做下去,目的不只是为了得到啥,而是在学习与坚持中塑造自己。即便乌托邦式的幻想,总好过没幻想。

如果,不在你看重的时候去做你看重的一件事,不在你纯粹的时候把不搀杂其它成分的纯粹表达出来,趁着不算太晚做一件你喜欢的事,终其一生除了工作赚钱、养家糊口,抽烟、喝酒、打牌、谈论女人,甚至都说不出自己到底有啥爱好,活这么久也只是随潮流来到世上,浑浑噩噩地随潮流消逝于世间,何谈质感的生活为浅显的自己物色个深度?就像“活好这辈子别想下辈子”那种没责任感的人。

那么,陈建奎一生为舞蹈“痴情”地流汗,把简单的这件事不简单地年年做下去,说到底由他性格决定。干啥都不差,干啥都想法设法干得像模像样:当宣传队演员就像专业的宣传队演员;当驾驶员就是最优秀的驾驶员;当车队队长就是负责任的车队队长。

他在任原工建团车队队长的一次会上语气杠杠的讲话依然声声在耳:“年轻驾驶员要虚心学习老驾驶员的驾驶技术和保管车的经验。做好安全行车和完成运输任务的同时,要坚决改掉不良驾驶习惯,持之以恒地在精准驾驶上下真功夫,让外面的人一提起工建团的驾驶员都竖大拇指!其实,我们超越师傅才是对师傅最好的报答!”

因为,他的驾驶技术完美、规范,便有底气要求大家。

从另个层面讲,同样的东西,同样的职业,同样的程序,但人与人观察事物的品味和态度不同,不同的眼光就出现不同的版本。

陈建奎,圆他舞蹈梦想的“运气”虽然差了点,但他把各项工作、事业、爱好都有机地结合起来,成就了他这个人,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和启迪,而且调到内地工作依然干得风生水起,给新疆伊犁人长面子,给拜什墩长面子,叫人不得不说,陈建奎好样的!

十二、老薛就是老薛

他的身影,像拜什墩大渠的流水闪着光亮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每次回拜什墩都见到不少弓腰弯腿的老人。他们都是我童年时熟悉的邻居,都是一些坚强伟岸的人。我们长大了而陪伴我们的人都一个个老了一寸寸矮了,就像被时间的大锤楔进了土里。

那么,团汽车队退休工人薛永淦,他在我心里想象了一千遍从前的那个样子,现在到底是个啥样子呢?

年2月5日农历腊月最后一天,敲响新年的钟声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和夫人隋玉珍来到从前团汽车队大院看望薛永淦老人。

老薛是上海人,无儿无女,高中文化,因错判“劳改”进疆。后平反,从工程连队到汽车队干门卫工作。直到退休孑身一人仍住在车队院子里与那间土木平房相依为命苦捱着孤独艰辛的日子。别人劝他进养老院,那里是众多老年人退守、依托和社会向老人播撒阳光温暖的地方,可他愣是不去不领这情儿。你说老薛怪不怪?

哦,自从车队撤走拜什墩,这里曾经热热闹闹的场景全没了。

我们走到老薛房子前,窗户没一丝灯光,玻璃结了厚厚的霜。老薛这么早就睡觉了吗?当当当地敲门后,门吱地打开。

我紧紧握住老薛的手笑盈盈地说:“新年好!我们给您拜年!”

老薛瞬间的表情有些吃惊,但马上乐滋滋地操浓重的上海普通话:“好好好,谢谢你们来拜年!谢谢你们想起我这个老头子!”

哇,老薛腰弯如弓,终于抵不过岁月的煎熬。已经失去光泽的老脸爬满了一条条像长虫一样的皱纹;一说话两颗发黄的门牙间露出黑色的缝,嘴唇干瘪;喉咙呼噜呼噜地响。就像从前拜什墩“水磨”那台年久失修靠河水带动的磨坊摇摇晃晃中发出沉重的响声,玉米和麦子在石磨中间任其蹂躏的状态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样。

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在类似生活的“水磨”上一点儿一点儿地被慢慢吞吞地磨损,像我不出三十年不也像老薛现在这样苍老吗?这正是“人生几十年,匆匆而过,活出精彩、活出质量”的道理。

老薛的房子很破旧,墙黑黢黢地。说家徒四壁有些过了,但我看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一样值钱的。铁炉子土坯火墙,房子还算暖和。

老薛点的是煤油灯。我随手拉了垂荡在房子中间的灯绳开关,滴答一声电灯没亮。老薛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瓮声瓮气,而且尾音拖得很长很长:“没有电。说我欠电费,就掐了电……”

我静静看了老薛一眼没说话;又看了老薛一眼没说话。

房子里的光线很暗,但我依然能看清老薛的目光就像风沙天的昏黄没有神采,依然能看清老薛干瘪的嘴唇不时微微翕动几下。

煤油灯,是我小时候家家必备的。夜幕降临一盏盏煤油灯就不紧不慢地亮起来;由于煤油凭票买,天不黑尽不点灯。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煤油灯才在拜什墩消失。现在偶尔想起煤油灯,心头就涌出一丝温暖和温馨,淡淡的,诺诺的。可是,老薛守着电却用不上叫我无语,心里泛起莫名的酸楚:淳朴的老薛,可怜的老薛,可爱的老薛,仍没有从那个火红而贫瘠的年代走出去过着这样一段晚年生活。

我们东拉西扯地聊了起来。老薛坐在铺上,我和夫人坐在长条凳子上,说到高兴的时候我们就爽朗地笑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我们和老薛依依惜别。

我和夫人往院子外走的时候谁都不说话。快走出院子门口,她像是要咳嗽的样子,继而蹲下捂住脸嘤嘤地哭起来。

我根本没有迟疑马上明白她哭的原因。

——此时,拜什墩沉浸在一片彩光爆竹的海洋里!

——此刻,老薛与万家灯火的反差让她触景生情地流泪!

她后来幽幽地说:“那天,我一走进老薛的房子,马上就想捂住我酸酸的鼻子往外跑……”同情或孤寡老人的人可能都这样。

我知道,过了春节给老薛接通了电,期希他的生活略有改善。

可是,人的生命来来往往看上去很牢固,无常中可能一瞬间就没了。老薛,终于没熬过第二个春节,就悄悄离开这个世界。

据拜什墩的人说,他走前很瘦,都脱了人形了……

固然,磨砺一生的老薛却在人生编年表里找不出填满一页纸的业绩,太朴实的脚走不上悼词的台面,社会不得不隐逸其沧桑。

然而,老薛就是老薛!他常年比职业驾驶员起得还早或在暮色里巡视车队大院,宛如十分尽责的仆人看护主人交给的家园那孤独熟悉的身影,却像拜什墩大渠的流水闪着光亮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十三、谁与我惺惺相惜

我眺望天空,若有所思:谁与我惺惺相惜?

籍着我的性格基因与偶然或必然等外界因素的交织,即便原工建团车队大院不是以前门庭如市的样子。但是,我每次回来都会去这里看看。好像车队在我心里活着,我的青春就不会消逝。

去年7月一天的傍晚,我走进车队大院,一幅寂寥破败的景象映入眼帘,就像一个废弃多年冷冷清清的旧砖窑。当年在这里说说笑笑的人哪去了?而当年不存在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

夕阳缓缓坠下,余晖把旧工房染成金黄色,把地染成金黄色,把我也染成金黄色。那些挺拔端直的新疆杨形态团团、和谐站立的姿态,似乎都有表情、灵气而显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品格。

这时,我连篇累牍地想起前几次我看到的车队大院。

去年腊月的一夜大雪我去晨练,踏着抹过脚脖子的雪发出吱吱咯咯的细语,身后留下两排深深的雪窝窝,不自不觉走到这里。

哇,雪就像一床厚厚的绒被软绵绵地铺在地上。

屋顶白了;院墙头白了,气宇轩昂的新疆杨白了。

和着歌曲《我像雪花天上来》这首抒情悠扬、温柔多情又不失刚劲奔放的歌,唱出雪花的纯洁和潇洒恰逢其时地走高音喇叭传到耳边:我像一朵雪花天上来/总想飘进你的情怀/可是你的心扉紧锁不开/让我在外孤独徘徊……一朵朵雪花仿佛真从天空飘落到我身上。

顿时,我仿佛不是我了,杂乱迷离的世界隐没了。

而今年四月的一天,是拜什墩的“巴扎”日,我来到已做农贸市场的车队大院。哇,这里一改往日的冷清、低调和隐忍。

摊位呈井字型一个挨一个:有蔬菜水果、鸡鸭禽蛋、活蓄宰杀、粮油米面、服装家电、化肥农药、农用设备和特色小吃等等。我兴致勃勃地夹在缓缓涌动的一不小心会把人淹没似的人群中。

依我看,市场里的人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不是为了来买啥,而是为了啥都看看。我走到一些摊位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询个价。

架子烤肉是畜牧连热合买江的绝活,当色香味俱全的架子烧烤向我扑来,便勾起我垂涎欲滴的馋虫,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就在“巴扎”日的傍晚我又来到这里。一人家黑颜色的狗有气无力汪汪了几声。满地废弃物被风一吹,时而飘起来时而落下,空气中好像弥漫着牲畜的粪便味。那间一面墙用几根木头撑着的馕房,在空荡荡的大院里就像一个耄耋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样子。

拜什墩以前的农贸市场是在团部十字路口,也就几家小铺面的临时摊位,东西南北各走不出六十米,管理也不规范,影响社区形象。把闲置的车队大院改作农贸市场是非常好的事。

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败落的车队大院荒草丛生,残垣断壁,不由得让人心生悲凉就不说了。而那些齐刷刷的新疆杨,就像高大威猛的武士忠实守卫在这里自由自在生长了二十年没等到战胜岁月的煎熬,却栽在了这一代人手里历历在目,叫人无语:树皮被牲畜啃食,伤痕累累;枝干被人为折断,或捆绑铅丝搭建摊位……

专家说,树木的生态价值是木材价值的八倍。而这里的新疆杨怎么看都像悲剧。她们的存在只是告诉这个世界曾经来过,正发挥“生态价值”远未谈及“木材价值”的时候,竟成了环境变化的牺牲品。就像一件瓷器被损伤得斑驳陆离就差解体了一样。

可以想象,新疆杨纤弱的根须一直向深扎进,汲取水源滋养焦渴的枝叶的期冀,就像即将枯涸的鱼塘里苦苦挣扎的鱼儿对水的渴望一样!这种重创和疲劳任其下去,新疆杨自我完美、高大伟岸的巅峰就将消失,直到变成只剩下像一个个骨架支楞的荒野乞者。

我眺望天空,若有所思:谁与我惺惺相惜?

从现在开始对任何一颗树都敬意点吧!就像对我们的上司十分之一的敬意就行!这样我们一直固执地吐槽那些不爱树的人就能理解了,亦离题万里地隐喻当下拜什墩在我眼里的情形,不言而喻!

我听说,这里的群众当被问及撤销“拜什墩农场”的看法,他们大都一阵沉默,然后心情复杂地说:“这个问题不好说……”

“不好说”是啥意思呢?我不想回答。如果我回答,这篇文章就成了答客问,便多了一条读者不想看甚至我不满意的原因。

但必须承认,自撤销“拜什墩农场”十多年里,拜什墩的城镇化建设已经远远落后四师其它团场,让居住在这里的人和从这里走出去又不远万里回访这里的人,心中激起隐疼、惘然和期冀。

一言以蔽之,我们多么希望拜什墩的城镇化建设像四师其他团场那样发生颠覆性的改变!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更美一些!

作家简介:

冯磊,男,汉族,年4月出生于新源县,在伊宁县拜什墩长大。曾在第四师工作二十多年,军垦第二代。现定居乌鲁木齐。

现为兵团作家协会会员,新疆作家协会会员。写有散文、报告文学、游记等四十余万字。多篇作品在疆内外多家刊物上发表。《我的筑路时光》获“伊犁锐角”首届“伊力柔雅-军垦”杯文学有奖征文比赛第一名。

伊犁锐角推荐阅读

冯磊ll伊犁锐角年迎新春联欢会精彩节目剧照和说辞(中)

冯磊

《秋水长天》:说出两岸一家亲的思想精髓

冯磊ll悠悠摇篮情(上)

冯磊ll悠悠摇篮情(下)

冯磊ll浅谈改进文风

冯磊ll中亚印象

麦西来普(外一章)

我的筑路时光(6)

?如果你喜欢这篇文章,欢迎分享到朋友圈?

?我们接受一切形式的吐槽和赞美

冯磊笔下的文字好有温度!

冯磊/著

赞赏

人赞赏

长按向我转账

冯磊笔下的文字好有温度!

受苹果公司新规定影响,iOS版的赞赏功能被关闭,可通过转账支持。









































北京什么医院看白癜风好
治白癜风有什么土方


转载请注明:http://www.slihuax.com/bggzjg/1267.html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