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您的触觉伸进我的痛觉里
请将您的全部的触觉
像卫星遥感一样伸进我的痛觉里
那精准的探究会触发您的知觉
疼痛即使如海如麻,您
也能分辨
您会放跑征象里的虚空
撵走擅自跑进来的野孩子
您的慧心会被一颗仁心激活
您将拥有火眼金睛
对准隔山隔水的为非作歹的巢穴
下刀
,01,08
全身麻醉
就像鸵鸟一样把头低落到砂砾里
也如蚕虫把身体紧紧包裹在蚕丝里
是天性让这些头脑进入一种空无
而被魔幻药剂所控制的能走进走出
的空无,则是一种伟大的历程
一种意识形态被下意识美好所替代
当全部意识恢复
当他抬起头观望这个大千世界时
周围大自然是被清洗过的大自然
人的脸面也被美好一一的清洗过
心里只有一个政党,只有一个主义
,11,22
腰麻,为下半身镇痛和肌松的首选麻醉
上半身置身于开阔清朗的湖面上
下半身却已埋没在暖融融温泉里
旷达前所未有,体味愈加超凡
下肢温暖犹如勃起中阴茎却不能勃起
力量欲向八方弥散,体重飘浮变轻
身体内部的闪电淹没在空旷的虚无里
能量排泄出口到了哪里,主人不知
与之周旋的只是术者的语言和行动
排泄口拥有者仍在开阔的湖面上张望
而幻觉中暖融融下半身早已不听使唤
,11,22
痔疮手术
牢坐的座椅,虫豸沿着椅腿爬上花蕊,
原罪的毒蛊大摇大摆走上孕育中的床。
痔疮生,花开八瓣。枝枝攀攀的错节
让审判者在柔软的轮毂上辨别花瓣,
血断经脉,挪杀败叶。这手术之刃
让病痛之躯的病血残花萎缩成一个
并不励志的词总比隐痛沉沦好上很多。
,11,22
领受核磁共振
交响乐
掉进开水锅里
一把断弦的小提琴
漂浮其上
一阵子回旋
耳边的蒸汽机巨轮
爆出汽笛声
身体随之坠入机舱
嘈杂节奏
轻轻覆盖安静的身体
舱外巨响
偏让人不得安静
左舷右舷
震动呈现系列性轰击
滋滋有声
机舱进水灌不满机舱
破船永远不破
悠扬的低音鸣笛
于低迷之处缓缓升起
果敢而又冗长
音质陡直得瘆人
自带的音乐
从身体内部响起
巨轮在抖擞中起航
震动音响
在行进中渐渐平复
标有彼岸的方向
却浓雾重重
,11,29
领受胃镜
准备说话间
一条大蛇已钻进我的喉管
它没有撕咬
我忍耐畏惧任由该死的黏液
沿着口沿滴
大蛇说这里暂时属于它管辖
绝不能容许
猫啊狗啊鸟儿虫儿们在这里做窝
还说它不管
你同意不同意,不听话就咬
我哪敢异议
在忍痛中,哄着它原路返还
,05,26
无痛肠镜
一切诊断如同侦察兵背负工具
打探迷雾中的危险
天地灰蒙,走来一位无影智者
抵达我虚无的身体
此时看见大地死寂是日常景象
空间卷曲树枝舒展
苍茫小路弯转扭曲但远方陡直
我心无旁骛健步走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尘埃静止
树枝笔直在看向我
我看得黑色树枝渐渐弯曲异形
好似要躲进小路里
我要聆听万物静谧后这里的歌
如枭在枝桠上凝神
荒地上没有狐没有熊也没有猴
远处的风直直竖起
缓缓升起的烛火飘荡去了远方
我的脚步不慌不忙
涟漪般的鸟鸣飞到预言者嘴唇上
那远去的黑暗引来如火的闪电
我知道我得继续活在这个嘴唇上
难懂的剧情却让白昼突然惊醒
眼窝劲爽,灯光挥洒我的睛光,指
点明暗交汇处,那里是我的工作场
,05,26
阿尔茨海默症
太阳斜下半空
一抹荫凉盖在
孑然塌方的脸上
风,细长微弱
裹挟着原木异味
紧贴私密处
缓缓吹向
半伸半屈的手指
云溜过的影子
滑向床尾旧木箱
,04,02
恳请手术治疗
文言柏老人,
髋部扭伤后发生骨折。
他颤声苦诉:我用力并不大,
为什么就骨折了呢?
我说这是骨骼内部骨折,
是病理性的,可不是好迹象。
他说他有五十年党龄,
他相信组织,也恳求组织
尽早的安排手术。要
不惜任何代价救救他。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说:
对您,我一定尽职到底。
他热切的表述
和拒死的愿望,
召唤我首先给他输上白蛋白,
三天后我亲自为他做手术。
伤口顺利拆线后,
又将他转移到干部病房化疗,
与天天死人的肿瘤病房完全隔开。
我后来听人说,
他把信任的微笑
一直挂在脸上,直至挂在墙壁上。
,10,19
一把老骨头
老农民郭之云,他用一生的田耕劳作
将自己变成了一块自留地的模样
在黑而黄的土地上,种满了
瓜秧蔬菜,花开枝头,绿叶红果
翻耕后的土地彷如他妻子年轻时的辫稍
前些天,几块土疙瘩总是在他脚旁
徘徊,而迟来的秋风正在扫荡田埂
枯叶飞跑像一群卷毛的老鼠在地里头乱窜
想起六年前,大腿肌肉的拉力扯断了髌骨
为此置入钢针与钢丝以示纪念。这次,
他这把老骨头又与徘徊的土疙瘩较上了劲
他身子骨一飘像熟透了的果子跌落在地
小腿折了,疼痛微颤,而勇敢的鲜艳
有力的血,硬是不愿离开他87岁的
老骨头,针尖般微孔滋滋渗血了九天
我一边包扎一边想着他地里的白菜与茄子
老人说,腿好了,还是要与我的田地
待在一块,自留地就是我的大欢喜
辛苦的土豆、芋头绝不能烂在地里
地上的青苗还需要施肥,枝藤
需要修剪,来年的种子还需准备好
土地就像我的腿骨一样需要整修
其实修整腿与修整地也差不了多少
都是为了生活,为了一份喜好
老人说着便咧开了嘴,露出一颗洁白的
稚嫩的牙,仿佛昨晚它才长出来似的
我面前的这把碎裂了的老骨头
如同已用了几十年的老旧木制水桶
终于散了架,晃荡,漏水,吱吱作响
低唱的吟吟仿佛远古的滴水之声
我手拿工具,测量伤口和碎骨
用工匠之心整理好每一块碎骨与榫头
用淬过火的钢丝像箍扎木桶一样将
腿骨整理结实,胜似藤蔓的古色健壮
郭之云老人笑了,他自言自语:其实
腿与庄稼一样,弄好它是一门技术活
,02,14
医生到底没能诊断我的病
我病了,一开会我就生病,这病越来越重。
我马不停蹄,四处寻医问诊。
周围人都很惊奇地看着我。
我奇怪地看着他们。他们
开会的时候,也抓耳挠腮,有时竟然
挤眉弄眼,仿佛会议行程行文是那病根子。
当我说病的时候,他们沉默,是有免疫力?
还是隐忍了病痛?他们确能熬过这一切吗?
医院,医生到底没能诊断我的病。
会诊来会诊去,像一个皮球来来回回滚动,
从眼科滚到耳鼻喉科,最后转到了美容科。
他们割去我的耳朵、鼻子,全部置换假体。
为我调配戴上很有深度外加散光的近视镜。
为了防止病情蔓延,又割去我的嘴唇喉咙,
彻底置换具有高科技性能的优质仿生器官。
交代我每天必须涂上厚厚的生物脂粉防风。
我带着脂粉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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